古之饮酒所赞叹的“酒中豪气”莫过于:千杯过手未曾歇,万盏入喉更索饮。这虽是夸张的说法,但也尽显酒客们豪迈和洒脱的饮酒之状。在古人的诗文中,此类的描述更是数不胜数,而且鉴于不同的场合和不同身份的酒客,这样的大饮“千杯万盏”也有不同的风格。
鉴于古人笔下所写的“大饮千杯”多为虚指,所以能饮“一千种”有快意鲜衣的公子少年,也有妩媚多姿的歌伶舞姬;有满腔气节的文人士子,也有纵横沙场的铁血武将。恰如古人的那一句长叹:“谁能一饮千钟,分付闲愁入酒中。”(宋陈渊《雪中入国门寄令德三首其三》)
意气分明的公子少年的大饮千杯,满溢着年少的倜傥与不羁,美酒要盈杯,管弦要震耳,黄金不为贵,意气著千秋。追求的就是一个不管不顾,追求的就是一份敢于冲破一切、藐视一切的轻狂。“豪华倜傥傲公卿,酣歌击筑冲牛斗。……哺糟六籍生风云,醉里乾坤何旷荡。玉壶金爵,雅容礼乐。门墙桃李发阳春,道上鱼龙起瀺灂。……眼中富贵如春梦,万古纲常华岳重。折腰俛眉事权贵,不如美酒当筵送。”(明沈鍊《将进酒》)少年公子饮酒,腰间酒钱足,胸中豪气满,千杯只嫌少,万盏不觉多,有的是底气和傲气!
柔情似水的娇媚歌伶细酌千杯,眉目之间百媚千娇、举手投足软玉温香,数不尽的旖旎春光蔓延在雍容华贵的酒宴,醉人的不止是杯中的美酒,还有眼前的绰约绝色。“鸾咽奼唱圆无节,眉敛湘烟袖回雪。……亭亭蜡泪香珠残,暗露晓风罗幕寒。飘飖戟带俨相次,二十四枝龙画竿。裂管萦弦共繁曲,芳樽细浪倾春醁。。”(唐温庭筠《夜宴谣》)
妙手文章的书生士子饮千杯,满目的惜春悲秋、感时伤怀。看花花溅泪,观鸟鸟惊心,满是细腻到极致的情思和愁绪。“坐看明月花梢上,便应题作清虚榜。醉眠花底不须归,狼藉苔茵空抚掌。先生爱花何太浓,对花一饮挥千钟。昔逢端伯称韵友,我欲结好渐衰容。……怜君为作《荼蘼歌》,多情又酿酴醾酒。”(元华幼武《荼蘼歌》)
豪气干云的武将饮千杯,大开大合之间尽是铁马冰河、沙场点兵。车马辚辚,兵家鳞鳞,酒气混杂着行伍的杀气和胆气。“想铁甲重瞳,鸟骓汗血,玉帐连空。楚歌八千兵散,料梦魂、应不到江东。空有黄河如带,乱山起伏如龙。汉家陵阙动秋风。……人生百年如寄,且开怀、一饮尽千钟。”(元萨都剌《木兰花慢彭城怀古》)
豪饮千钟如一盏,慢斟一盏亦千钟,酒中意气非杯量,还倾江海入汪洋。相比于千杯万盏,这份难平的胸中豪气才是更加弥足珍贵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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