——在蒸汽机车干“小烧”的日子
这天课间休息时,战友刘天意凑到我跟前,有点得意的地对我说:我谈个女朋友,叫马玲玲,市百货大楼的营业员,长得可漂亮了。
说罢他从上衣内口袋里掏出一张相片让我看。是一张女孩子的二寸黑白照片,大眼睛,高鼻梁,长得确实挺好看。
我问:你们认识多久了?保密做的好啊!
他掏出烟递给我一支,自己点上火猛抽了两口,然后对着天空吹出两个烟圈:认识快俩月了,黏人的狠,一天不见她都不愿意。
我点点头,说不错。
他又说:你也谈一个呗,到时候咱们领着对象一块出去玩。
我说:我没有想过,再说,我们家那么穷,属于城市贫困户,谁看得上我啊。
他说:玲玲有一个很好的同学,叫张小凤,在食品厂上班,长得也不错,介绍你俩认识一下。
我摇摇头,说不想谈。
刘天意说:又不是非要和她谈对象,先认识一下嘛。到时候咱们一起出去玩。
我看天意那么热情,就答应了。
天意约我晚上七点半在南山路食品厂门口见。南山食品厂我知道,当时在全市火的狠,他们厂生产的鸡蛋糕、江米条、桃酥、五仁月饼都是市里各商店的抢手货,有的还卖到了其他城市。
我吃 *** ,蹬着老父亲给我的那辆自行车,直奔南山路而去。我这边刚到,天意也和他的对象玲玲一起来了。玲玲紧紧挽着天意的胳膊,整个人都贴在天意身上。看着他俩那么亲密,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。
天意向他对象介绍了我,然后说:你怎么穿着军装来了,今天是之一次见人家啊。
我上下打量了一下,洗的干干净净的衣服,感觉还可以啊。
天意说:以后谈对象了,要买几身像样的衣服。天意和我说着话,他对象玲玲就一直看着他,眼睛都不带离开的。
张小凤是食品厂的仓库保管员,家住市区西关,她是郑州机械专科学校毕业的高材生。因为厂里发货较忙,她平时也不回家,就一个人住在仓库旁边的一间小屋里。
我们进屋后,小凤显得即热情又大方,微笑着招呼我们坐下,还从柜子里拿出大白兔奶糖和橘子让我们吃。
我趁着她给天意、玲玲拿糖的功夫,悄悄瞄了几眼,感觉小凤长得还可以,个头也挺高,有点微胖,大脸盘,梳个短发头,一看就十分精神。
小凤拿了两个糖递给我,笑着说:个头挺高,有一米八吧。
我紧张的汗都出来了,听她在问,赶忙说:不到一米八,一米七九……
天意接着说:穿上鞋一米八二,你们俩正般配。
玲玲也附和着:就是天生一对。
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了。小凤也不接话,一直看着我,让我越发的不自在,感觉额头上聚集了不少汗珠子。
玲玲把剥开的糖纸放在桌子上,摇着天意的胳膊娇里娇气地说:天意哥,咱俩去到河边看夜景吧,让小凤他们自己聊吧。
天意看了我一眼,说道:从今天起你俩算正式交往了,多了解,增加感情,早日像我和玲玲一样。
我看他俩要走,有点急,刚想拉他,他冲我一摆头:好好谈!
他俩一走,屋里的空气一下凝结起来,我比刚才还紧张,坐在凳子上,双眼盯着我那双旧皮鞋的鞋尖,不知该说什么!
等了一会儿,小凤主动说话了,她问我哪一年出生的,当了几年兵,父母都在干啥,家里姊妹兄弟几个。我都一一回答了。当听到我有姊妹兄弟六个时,她有点惊讶:那么多啊!
我小声地说:我姊妹兄弟多,家里很穷的。
小凤若有所思的哦了一声。
接下来就是长久的寂静。我越是紧张,就越不知道该说什么。人家都说谈对象是幸福的,起码是愉悦的,我怎么只感到了紧张。
在小凤住的小屋里,我们就这样有一句无一句的说着,我自己都感到没有意思。
还是小凤最后打破了尴尬的气氛,她说要去仓库看看,以后有机会再聊。临走,她说我们家人口多,送了两瓶芝麻油和两块豆饼给我。
我如负释重的走出食品厂大门,轻快的骑着车子在空旷的马路上飞奔,感觉好极了。
后来,我又去食品厂找过小凤几次,有两次她正在忙着装货,只是打个招呼我就走了。还有两次见面后就是干坐在那里,有一句无一句的聊着,然后我索然无味的掂着她送给我的点心,还有其它什么吃的走了。
我实在感觉不到我是不是在和小凤谈对象,我也没有那种天天想见她的感觉。
有一次下课,天意问我和小凤谈的怎么样了。我摇摇头说不怎么样,感觉不好玩。
天意叹口气:那么美妙的事情,你咋体会不到呢。
我问他和玲玲的关系进展到什么地步了,他鬼笑道:彻底拿下。不过,我不太喜欢她的性格,太黏人!可能要断了。
我吃惊地说,谈得好好的,怎么想断?
天意笑着说:比她好的太多了。
后来,他俩还是断了,玲玲几次在机务段大门口等他,天意老远看到都绕道躲开了。
我也再没有去找过小凤。虽然说小凤是天意和玲玲专门给我介绍的对象,但我一点感觉不到是在和小凤谈恋爱,我一点也不喜欢谈对象,太费劲。
我们蒸汽机车司炉培训班按照课程进度,还要进行钳工技术培训,也就是说每个司炉必须要掌握三级钳工技术才算过关。实际上,真正到了考核的那一天,就是给我们每个人发一个直径六公分、长度三十公分的圆钢,让我们卡在台钳上,用钢锉把圆钢锉成六方型。
等我一身汗水的完成考核时,我觉得三级钳工不是技术活,而是典型的力气活。
因为钳工考试设在设备车间,我们三十多个学员两人一组在台钳上进行锉六方考试。
轮到我和另一名学员考试了,我们刚上钳台,就听见几个复员兵急匆匆在车间大门口喊:快!快!姬宝路在医务室被公安用枪打伤了!
一听说被枪打伤了,正在监考的老师和正在考试的学员轰一下全部站起来往外跑。我们几个复员兵跑在了最前面,要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。
医务室门口已经站满了人,保卫科三个穿警服的人员把住门不让人进出。
范心荣大长腿跑的快,他跨上台阶就要往里挤,被一个保卫人员拦住了。范心荣也推了那人一把:我们的复员兵是不是你们保卫科的人用枪打了?
那人估计认识范心荣,有点为难的说:心荣,是里面的人用枪托把你们一个学员头打破了。
医务室大门口围观的职工越来越多,听到的传闻也越来越玄乎。到后来竞传成了外面的犯罪分子在公安人员追击下,慌不择路逃到医务室,绑架女医生当人质,被公安人员当场击毙。
直到铁路公安处刑警队来人,把用枪托打人的公安和我们被打伤的复员兵带走,看热闹的职工才慢慢散去。
事情的真实情况还是因医务室女大夫李莉而起。
我们机务段是铁路地区更大的单位,就在铁路局也是数一数二的大段。为了保证职工伤病及时医治,铁路医院专门在机务段设立了医务室,还派出一名从新乡医学院才毕业的女大学生来医务室当大夫。
这个李莉大夫,不但是八二本大学生,而且长得十分漂亮,并且至今没有谈对象。
有了漂亮女医生,机务段很多青年男职工总喜欢找些借口往医务室跑,向李大夫献殷勤。
我们学习班里的姬宝路也对李莉大夫上了心,瞅空就往医务室钻。估计他给李莉介绍了自己是外贸局长的儿子,所以他俩聊的很是投缘,关系也是一天天升温。
今天,姬宝路在车间考试完钳工以后,就赶紧跑到医务室找李莉了。谁知一个曾经疯狂追求李莉的男子也来到医务室找李莉。他叫袁永新,是铁路派出所的一名公安。袁永新是武术世家,他从小就跟着爷爷、父亲练习武术,还曾经参加过全国青少年武术大赛,取得过不错的成绩。袁永新因此被特招进了铁路公安处,分配到车站派出所当一名公安。
袁永新本来就是火爆脾气,加之又是腰里别着手枪的公安,他来到医务室一看李莉和一个男青年聊得正欢,气就不打一处来,当场命令姬宝路离开医务室。姬宝路当然也不会服气,更不会离开,两个人就你来我往的打嘴仗,最后双方撕扯起来。袁永新三下五去二就把姬宝路撂在水泥地上,从腰里拔出手枪朝姬宝路头上就是几枪托,顿时把姬宝路打得头破血流。
柔弱女子李医生哪见过这种场面,吓得赶紧跑到隔壁教育室叫人。教育室的老师过来一看一人倒地,一人手里拿着枪,赶紧退出来给保卫科打了 *** 。
经历了这一场枪托打人的风波,铁路医院驻机务段医务室关闭了近两个月,李莉大夫从此再没有见过。姬宝路被打伤后,刑警队问清情况后把他送到铁路医院治疗,后来他的家人又把姬宝路从铁路医院转到了市人民医院医治。按照公安处领导的指示,刑警队先收缴了袁永新的配枪,然后把他和枪连夜送到了公安处。
姬宝路的父亲还在市外贸局长的位置上,儿子无缘无故被公安人员打伤,他自然是不会善罢甘休,托关系找人,要求铁路局对打人者依法处理。
袁永新家也不是善茬,他父亲和爷爷是武术界的名人,也是到处动用力量,力争减轻处罚。最后好多人从中说和,袁家除了负担整个医疗费,还赔偿姬宝路两万元。公安处也把袁永新关了七天禁闭,从车站公安所调到路局最偏远的四等站驻勤。
姬宝路出院后,再没有回到我们学习班,也没有回到机务段。他父亲把他从铁路调回市内,重新安排到市木材公司。后来姬宝路当上木材公司副经理时,还专门喊了我们几个关系不错的复员兵去豪华酒店大吃一顿,又到市里最豪华的KTV潇洒一回。喝酒过程中,我问他和李莉还有联系吗?
他一仰脖把满满一杯红酒喝下去,用醉眼朦胧的神态说道:那都是过去式了,现在我身边最不缺的就是女人!
也许是到了该谈对象的年龄了;也许是受了刘天意、姬宝路他们的影响,我也有点想谈对象了。感觉别人都在谈对象,我要是不谈一个对象也说不过去。虽然我家里穷一点,个人条件还是不错的。
邻居葛婶听说我分到机务段开火车了,就跑到我家要把她远房的侄女介绍给我。她侄女在市农科所上班,姑娘长得十分漂亮。
葛婶约我去她家和姑娘见面时,我还专门把新发的铁路制服和皮鞋穿上。那时,只有铁路主要行车单位发了制服,其他单位还没有发。这也是文化大革命以后,铁路单位之一次发制服,穿起来自然感觉趾高气扬。
那姑娘长得确实可以,个头也和我般配。我们在葛婶家坐了一会,两个人就出去压马路了。
有了和小凤无话可说的教训,我也是绞尽脑汁寻找话题和她聊天,尽量学着刘天意在对象面前大方自然的样子,搜肠刮肚说一些部队和机务段的奇闻趣事,逗得她也顾不上矜持了,不停地捂着嘴大笑。就这样,我们从铁路地区不知不觉走到了城南农科所大门口。
在我向她告别时,她问我明天有时间吗,来她家帮个忙。
我一听说要帮忙,立即答应了。既然对象张口了,我必须义不容辞。
我问她是干什么,好有个准备。
她轻柔的对我说:我们家好几亩地的麦子还没有开镰,大哥结婚成家了也不来帮忙,爸爸身体不好又不能下地干活,只有请你来帮忙了。
我听了一头雾水:你们家不是在农科所吗?怎么家里还有麦地?
她说:我们家属于农科所二队,本来就是种地的,我们也属于农村户口。
我的脑袋当时嗡嗡直响,一片空白,后来我都不知道是怎样走回家的。
回到家里,我把姑娘家的情况给妈妈说了,我妈当时就拍着大腿说道:儿啊,咱们家本来就穷,你再找个农村的,今后日子怎么过啊!
我听了妈妈的话,没有再和那姑娘联系,也没有去她家帮着割麦子。
我知道,一旦去她家割一次麦子,说不定这一辈子都跑不掉了。
雄性生育的动物 动物雄性和雌性