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几年前,他贫困潦倒如丧家之犬盲流到杭城,整整饿了两天,靠着喝路边的自来水撑饱肚皮,一双手高举自己的本科文凭也未找到工作,最后,他不得不把文凭夹藏进裤裆里,跑到一个建筑工地从做小工卖苦力干起。
他得感谢一个贵州籍的青年,是那个人施舍给他几块钱,救了他的命。
这些事情使他明白了纵是“人间天堂”同样会让人挨饿。
后来他日子好过了,有了自己家庭式的作坊时,便想起这个贵州苦力工的三块钱,可这个人却怎么也找不到了,一定是又流落到何处打工了。
赵世诚心底常想,不知那个经常竭力咳嗽的小伙子是否还吸那一块钱一包的劣质烟?
不知他的愁苦有否改变?挨饿对赵世诚来说,童年时就夯实了坚实的心理基础。
童年时家徒四壁,父亲木讷母亲多病,挨饿总是穷人家饭桌上常有的事,但让他不解的是,杭城却让他特别地饿。
后来,他辗转来到一家照明公司练起了推销。这家公司是国际某著名电子公司在中国的总代理之一。在这里,赵世诚学到了很多,也了解到商界和市场是怎么一回事。
“不下死功夫,难成人上人。”一个人的事业往往不是从零,而是从负数开始打拼的。
赵世诚就是这样,他先在公司打杂,甚至连老板娘的痰盂他都倒过,他诚实、勤劳、察言观色、不计报酬……由此,获得了老板一家人的信任。
他的基础工资并不高,收入主要靠销售提成,老板一家人颇讲信用,每年到年底,都给赵世诚结算得清清楚楚。这一点,赵世诚学在了心底。
后来,他在自己的公司里,每每告诫财务,对工人,无论职务高低尊卑,无论今天来明天走,工资都一分钱不欠不拖,在每个工人的工资袋上,还印上“谢谢你”等诸如此类的话语。
虽是小节,他却深得其味。还有,他从老板一家人身上学到了诚信。他的老板曾说,诚信是做生意的根本。赵世诚明白,如果不是他为人诚实,那家人不会待他如自己人的。
这些并不仅仅从“徽商”或“晋商”的传说里学到的。
还有一点最基本的就是,想办企业,首先要学会卖东西的本事。不知道怎样推销你的产品、不知道高质量地要回你的货款,那你的一切都是空想。
车子行了三个小时,到杭城南,赵世诚下了高速公路。车停在肩道边,他喊醒了小钱。小钱醒了过来,睡眼惺忪看了看车外:“赵总,快到杭城了。”
赵世诚笑笑说:“快7点了,这次真过瘾,飙车就需要这样的车道。”
赵世诚从车里钻出来,伸了伸懒腰,清晨的杭城,空气也有那种清新感。小钱也随之钻出来说:“我来吧,赵总。杭城是你最爱来的吧?”
赵世诚不置可否地笑笑。
赵世诚就是喜欢小钱的机灵,许多地方比他小舅子活泛,他心底叹口气:“唉,他可怜的姐姐。”
“我们直接到酒店,先找房子睡上一觉,10点钟后才去办事。”
赵世诚掏出手机,拨了号码:“阿强,昨晚石家庄的货有没有赶出来?”
手机那头传来疲惫不堪的声音:“姐夫,货赶是赶出来了,可宝能公司的电汇单没有传真过来啊!”
赵世诚说:“那你叫财务部催一下宝能。阿强啊,你有没有把你外女送到学校去啊?”
“我自己送的,刚回来。姐夫,困死了,昨晚熬到4点半。”
“阿强,你不能睡啊。去叫老季一起,把今天的生产单调整一下。销售部,你也要亲自到场过问一下。”
老季是生产部主管,是赵世诚以年薪15万从东北请来的。
“好吧,姐夫你真应了那句话:慈不掌兵。姐夫,你也要注意身子啊!”那头阿强的哈欠一声比一声响了。
杭城并不年轻,但却显得不怎么老气横秋。市容有着许多大城市同样的疲倦与脏乱。赵世诚的车子挤进城区时,整个城市已忙碌起来。
公交车站人头攒动,自行车流从每个大街小巷里倾泄出来。
蓬勃的朝气永远属于那些学生,他们才是这个城市未来的希望,赵世诚心里说。他看到附近的湖面上遥遥地浮起了雾,许多晨练者如这城市的飘叶一样落迹于长长的绿堤上,在这个城市的清晨里飘来移去。
如今的日子,人总嫌自己活不够。
所有的街道都拥挤不堪,他们花了许多时间才到酒店。
赵世诚下了车直直走进大厅:“小钱,把车停到车库去。订两个房间,给你身份证。”
小钱把随身携带的物品从车里拿出来搬到大厅的休息室,说:“赵总,请稍休息一下,我把车子停好就过来。”
赵世诚看了看大厅的环境,点点头。
赵世诚冲洗了身子后,四肢软在席梦思超大的枕头里。他把手机关了,闭着眼睛,什么也不想去想。公司,女人。公司拴住了自己的精力;女人激发着自己的创造欲。
<未完待续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