网约车叫来辆法拉利，司机是我前男友。
他看看我的目的地，神色凝重：“去医院？怎么了？”
“怀孕。”
“别乱开玩笑。”
“别乱问乘客隐私。”
邹沉推推眼镜，目光停在我的平坦小腹。
“沈司司，我们分手半年了，你上哪怀的？”
“谁说是你的。”
他面无表情地点点头，哪怕是轻微的咬牙都不动声色，人如其名，沉稳如老狗。
只有看不见的脚下，加了脚油门。
推背感颠出我的双下巴。
一个小时后，闺蜜银行卡到账一百万。
附言，“替我照顾好司司和她的孩子，有劳了。”
不是，谁要人照顾了，怎么就替他了！
这孩子虽然不是他的。
但也不是我的呀。
1
半年前，我和邹沉分了手。
原因是他弄掉了我兔子玩偶的耳朵。
“我给你买新的。”
他动动手指，一通 *** 后，昂贵的玩偶被他助理一车一车往家里送。
好像霸道而宠溺。
“司司，你想要什么，随时开口就可以。”
“不走可以么？”
“不可以。”
他那么温柔，温柔到极其轻柔地，一根一根扳开我死揪他衣服不松的手指。
然后环住我的腰，勾进他的怀：“时间到了，听话，先放开，好么？”
我绷住的情绪在那一声“放开”后彻底迸发。
“你真的需要女朋友么邹沉？我是什么，是放在家里的摆设，是饿上两个月，哄哄就还是会摇尾巴的忠犬？”
我松手，抄起兔子的另一只耳朵，狠狠抡在他身上，一下接着一下，不痛不痒。
邹沉躲都懒得躲。
“你真的很 *** ，邹沉。你有钱有颜，但架不住你 *** 。”
打累了，我喘着气。
“这个家你回过么？我如狼似虎的年纪，夜夜空枕独眠，只有它，它陪我睡觉。而现在，它也坏了。”
我指着罪魁祸首：“你弄的。”
他想靠近，又被我打回去，无声是他更佳的自卫。
我一拳一拳像打在棉花上，无力到痛苦。
“邹沉，整整两个月，只有一天，我是抱着你睡的。就是今天的凌晨五点半。你回来了，手搭在我腰上，我抓得死死的，生怕一松手人就没了。”
“司司……”
邹沉叫得情深似海，一只手却已经放上了身旁收拾好的行李箱。
如果没有这一声，我以为他才是玩偶，油盐不进，一声不吭。
“结果呢！”我看看手机，“你TM还是没了，这么快就没了！七点，现在才七点，一个半小时，你又要走，去赶你的飞机，去忙你的事业，去冲破云霄！”
我把兔子狠狠砸向他。
“你是云中君，我是走地鸡！我们压根不是一类人，干嘛非凑一起啊？”
终于，另一只耳朵也被扯掉。
白花花的羽绒充斥于空气，浪漫又凄凉。
“你去和工作过吧，去吧。”
我累了，瘫坐在地上指了指门。
“我爱你司司，但，飞机真的要晚点了。”
他还是走了，拧着陪他度过春夏秋冬的行李箱，他俩更像是一对。
“我会给你带礼物的，有什么话等我回来说。”
2
回来说？
没什么好说，告辞不送。
从那间屋子里搬出来时，我一手推着行李箱，一手拧着那只烂掉的兔子。
到了楼下，我顺手丢进绿化带。
男人总以为，每次吵架都是再寻常不过的一次。
我才是乖顺的兔子，再张牙舞爪，只要摸摸脑袋，喂几根胡萝卜，总会好的，总会在他的笼子里缩成一团。
他从没想过，不就是坏了个玩偶，何至于这一趟回来时，就只剩人去楼空。
这就是我“最最亲爱的前男友”。
邹沉，一位家世显赫的青年才俊、创业精英、空中飞人。
他温柔、富裕、慷慨、勤劳。
他醉心事业、频繁出差，把一家公司从零创立，再到飞速发展，如今颇具规模。
他一切都好，除了爱我这件事，表现糟糕透顶。
邹沉那一趟回来后，打爆了我的手机，我拉黑完事儿。
他于是给我打钱，打钱可以留言，他在留言里和我说话。
“司司，我把你的兔子玩偶捡回来缝好了，它很想你，我也很想你，回家好么？”
我把钱给他打回去，也留了句言。
“邹沉，都几点了，怎么还不去赶飞机呀？你再不飞，这个世界就要不转了。”
他也来我家找过我。
刚开始，他总是红着眼来，蹲在我家楼下等着，像熬了几个大夜的兔子。
有一回，我瞥见他在翻我们的聊天记录，正对着一条我发脾气咒骂他飞机解体的消息哑然失笑。
我实在不知道好笑在哪里。
吃过几次闭门羹后，他就远远看我，开着他当时的座驾玛莎拉蒂，停在我家楼下的二十米外。
我于是把他车的照片连同车牌号交给小区保安。
“有个变态跟踪我，别让他进来。”
保安看看照片又看看我，面色复杂点点头。
“开玛莎拉蒂跟踪人，可真是够变态的。”
“可不是么？”我压低声音搭腔，“等抓到猎物，就会用金手铐把她铐进水晶笼子。”
我露出一个变态而邪魅的笑，保安大哥打了个哆嗦。
如果可以，我也想一早把邹沉关进我的水晶笼子，剪了他的翅膀，让他降落。
3
再之后，邹沉消停了一阵子。
又去飞了吧。
他上辈子一定是荆棘鸟，是孔明灯，是娜可露露，天空才是他的归属，落地就会死无葬身。
直到，今天。
我的闺蜜钱小敏，她怀孕了。
她在医院拿着报告吓得哆嗦，一通 *** 拨过来。
“司司，快来趟中心医院，你要当妈了！”
我半梦半醒间吓出一个激灵：“啥？啥妈？”
“不是妈，是干妈！”钱小敏一半紧张一不激动，在 *** 那头直跳脚，“我怀孕了，我们要有宝宝了！”
哦，干妈，我有宝宝了……
嚯！
我要当干妈了！
我彻底清醒，高兴得合不拢腿，披头散发从床上跳下来，是草草洗漱，叫了辆网约车
结果，离谱的一幕就出现了。
我叫来一辆法拉利！
司机还十分贴心，主动下来给我开车门，而且是副驾驶的车门。
我警惕地后撤半步。
他抬头，露出一张久违的帅脸。
我看看软件上的司机信息，又看看面前的前男友：“邹师父？”
“嗯。”邹沉点点头，十分入戏，“手机尾号？”
不等我答，他主动道：“4088，没换手机号呢。”
“又不是脏了，干嘛要换？”
我打量一遍他的新款法拉利：“怎么，邹师傅？以前开的那辆车被我坐脏了，要换个法拉利，才配得上新女友？”
“没有。”
“没有什么？”我不依不饶。
“没有新女友，也没有脏。”
“上车。”他轻轻搡了把我脑袋，手护在头上，避免我撞着门框。
给我系好安全带，关上门，邹沉才坐上驾驶座。
“出发了，沈 *** 。右手边有你喜欢的零食和饮料，吃完垃圾随便丢在车里，我会处理。”
“挺熟练的邹师傅。”我抱臂晃腿，斜眼瞧他，“这招哄过多少女孩？”
“这个副驾驶，今天是之一次有人坐。”
邹沉帮我拨下副驾的挡光板。
MD，这个臭男人总是不合时宜得贴心到不像话。
不像话到搅动春水，一汪一汪的全是荡漾的涟漪。
他推推眼镜：“终于开张了，是它的荣幸。”
从我们在一起开始，邹沉的副驾就一直是家属专座。
除了我和他的父母，从没有人染指过。
从前有一次，他的女合作商刚打开副驾驶的门，就被他叫停。
“我叫辆车送你吧，辛苦你稍等。”
邹沉得体得冷漠：“不好意思，现在副驾的参数是按我女朋友设置的，我怕别人调过，她坐起来不舒服。”
总是在这种小事上自我感动，到底有个毛线用！
呜呜呜，有本事，你倒是回家啊。
4
医院里。
闺蜜钱小敏看看我，又看看银行卡的到账通知，笑得前俯后仰。
“孕妇不能有情绪波动，请你控制，善待我的干女儿，钱女士。”
我笑不出来，板着脸提醒。
“不好意思，实在是太好笑了，所以，邹沉是误会你怀孕了？怕给你钱你肯定不要，所以干脆打给我，托我照顾你？”
“可能……是吧。”
“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和他说？”
“说什么？”
“真相啊。”
“为什么要说？我不说，就让他误会着，不是挺好，钱我反正不会要……”
我嘟囔着转过身去，我自己都说不清，我到底是不是真希望邹沉误会到底，好让我俩一刀两断得干干净净。
“要我说，邹沉也挺好的。为了你，还去开专车。”
“怎么可能是为了我？肯定又是什么新的创业项目，大老板深入底层，体验生活。”
我指了指自己：“我只是个他正好撞到的底层。呵，真替他遗憾，不是别个美女。”
钱小敏摇摇头：“沈司司，别死鸭子嘴硬了。和邹沉分手的时候，你哭成了什么样，我手机里可都有视频的。”
她指了指不远处山上的一座楼，是本地的天文观测台。
“记得么，我那会儿陪你上去。你指着一个卫星模型说……”
我一把捂住她的嘴。
死去的回忆突然开始攻击我，枪林弹雨，不消片刻就遍体鳞伤。
钱小敏含糊不清地大喊：“你说，你也想被发射上天，就能和邹沉肩并肩！”
5
钱小敏检查一切顺利。
出了医院，没想到，邹沉的车居然还停在门口。
我走，他跟。
一寸一寸挪着，难为了法拉利，要开得比共享单车还慢。
最后，我先沉不住气，敲开了他的车窗。
“邹师傅，不要跟踪乘客。”
“那你会投诉我么？”
“当然！”
“别投诉，行么？”
邹沉恳切地看着我：“我在你家附近抢了十几天的单，才终于抢到你的单。算我求你，别让我丢了工作。”
“别来这套啊邹沉！”
迟到深情比草贱，我后跳一步：“别打感情牌，不许装可怜！”
他于是换了个话题：“医生怎么说，胎稳么，几个月了？”
“挺好的，三年了，是个哪吒，已经在肚子里开口叫妈了。”
“那就好。”
治不住他，邹沉顺坡下：“医生有嘱咐什么嘛？”
“多吃点混天绫乾坤圈，没事学学十八般武艺，别让孩子太闲了。”
他会意地点点头：“下次去医院什么时候？”
“水淹陈塘关之时。”
他不恼，我先烦了：“还有问题么，邹师傅？”
他想了想。
“我能给孩子当爸爸么？”
喜欢给人当爹，什么毛病？
我单手扶腰，无语凝噎：“能……能……能？怎么没能死你呢邹沉！”
“能？”他挑起眉。
“不能！”
他点点头：“上车，送我宝贝回家。”
谁是他宝贝，他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！
6
好吧，四舍五入，我曾经也当了他三四五年的小宝贝。
所以我上了车。
半路，邹沉接了通 *** ，那头是温柔知性的女声。
隐隐约约，我听见她说：“机场这边很堵，你要不别来接我了，我直接去公司找你。”
不愧是专车司机，原来我不是他唯一的一单。
邹沉清了清嗓子，沉默几秒。
“嗯。”
半晌，邹沉鼻子出声，像个做错事的小孩，被我撞见亏心事，不敢说话。
我看了眼来电显示，英文名，Jessica，读起来十分洋气。
“一会儿见。”那女声轻快悦耳，补了一句，“我正好去买件秋装，深圳最近好热，没想到下了飞机这么冷。”
深圳。
两个字，叫我心头一梗。
像是肚子里的哪吒正舞着混天绫，把我搅得翻江倒海。
曾经，总是我帮邹沉整理他出差的行李，我都会给他备上比北京暖和十度的着装。
因为低纬度的深圳，是他最常飞的目的地。
我过去从来不知道，那里有个女孩，叫Jessica。
“邹沉。”
在他挂断 *** 前，我冷不防开了口。
“嗯？”
他好像被封印了，现下只会用鼻子说话。
“我想吐？”
“怎么了？”
哦，终于，他开口了，原来，他还会紧张。
“孕吐，你不懂么？孕妇想孕吐，就像荆棘鸟不能落地，像北京比深圳温度低一样，天经地义。”我冷冰冰的，夹枪带棒，“你这都不懂，怎么给孩子当爸？”
说这些胡闹的话时，我甚至故意抬了抬嗓子。
我不知道自己在较什么劲，也不知道自己在和谁较劲。
和Jessica么？
还是和邹沉？
好奇怪，我们明明分手了，别说一个杰西卡，哪怕是一百个杰西卡、杰东卡、杰南卡、杰北卡，都天经地义，和我无甚干系。
“我想吐在你的法拉利里可以么？”我昂着脑袋问他。
“你想做任何事都可以。”
*** 那头终于传来Jessica尴尬的声音，她叫了邹沉的英文名，问道：“是不是今天我们不太方便见面？”
“没事，方便。”
邹沉找了个路边的停车位，缓缓停下，与此同时掐断 *** 。
“我实在没有经验照顾孕妇。”
他虔诚地看着我：“但从今天开始，我会认真学习。现在，你能不能先告诉我，怎么样能让你更舒服一点？”
“今天，一定要见到这位Jessica是不是？”
“不一定，但更好是今天。”
嚯，这话的意思是，早晚要见。
“你之前飞深圳，和她有关么？”
沉默，邹沉驾轻就熟地穿上“沉默”这件盔甲，自此刀枪不入。
我呼吸困难，脑袋发热，一身武器挥不出去，全扎在自己身上。
半天，他吝惜地开口：“我不想骗你，司司。”
yue~
我真的要吐了。
打开车门，我冲了出去。
7
怎么样能让你更舒服一点？
这个问题，邹沉不是之一次发问了。
之一次问，是在之一次的时候。
邹沉总是这样，礼貌而好学得不合时宜。
那时我们在一起了快一年，他创业初见起色，只身去深圳出差了一个多月。
我偷偷买了机票，在他生日那天，敲开酒店的门，把自己当作惊喜送给他。
门打开，邹沉看着我，愣了只一秒，他一把将我拉进来。
关上门，不等开口，我的双手已被举过头顶，摁上木门，双唇紧跟着被附着，继而被进攻。
邹沉呼吸很快急促了，原来沉稳如他，急促起来一样像个野兽。
“怎么样能让你更舒服一点？”
柔软的大床上，他捧着我的脸发问。
我躲闪着眼神回他：“你好像，比我更知道这个答案……”
说实话，邹沉其实已经做得很好了。
怎么说呢？
就是他话不多，绝活却不少。
一切起伏归于平缓后，邹沉从身后抱着我，他说他的订单谈下来了，很快，他就能给我更好的生活。
我紧紧抱住他，感受着他背脊肌肉线条间湿热的汗。
那些淋漓，是我一手打造的快乐。
可惜那时他没告诉我，更好的生活有大房子，有玛莎拉蒂，有一车一车的玩偶，唯独没有这样相拥的一个个寻常夜晚。
当然，那时我更不知道，同一座城市里，还有个女孩叫Jessica。
而今天，他很想见到她。
8
翌日晚上，我去参加一早约好的闺蜜酒局。
钱小敏怀了孕，不得已短暂地告别了烈酒和露背吊带裙，嘱托我把她的好消息带到。
“一会儿等人齐，我有大事要说。”
在灯光闪瞎眼，音乐振聋耳的酒吧里，我穿着一块破抹布似的战袍，举着摇晃的红酒杯，宛如今夜叱咤舞池的最强战神。
“什么事儿？”姐妹们七嘴八舌地问。
我笑得直咧嘴，心里却莫名泛着苦：“喜事。”
迟到仿佛是不成文的规矩，午夜的钟声都要响起，人还没凑齐办桌。
不知道是邹沉的突然闯入令我心驰神往又心猿意马，还是深圳的Jessica逼得我心慌意乱，或是突然“当妈”叫我喜不自胜，总之不多时，我已经喝得红了半边脸。
一只小奶狗隔着几桌，将我从脖颈到缠在一起长腿看了好几遭。
终于，他带着目的贴过来，凑上我耳边温言软语：“姐姐的耳垂红红的，好可爱。”
撩我？
我顺势反手刮了下他鼻子：“真的么？姐姐还有更可爱的地方，但你看不到。”
“哦？那当姐姐的男朋友能看么？姐姐有没有男朋友？”
“没有，姐姐只有……”
“只有个孩子。”话音未落，一个人突然出现在我身后，揽住我的肩，指了指我裙子下平坦的小腹，“就在这怀着，想看么？”
邹沉，他不合时宜地从天而降。
扫兴，无语。
我甩开邹沉，他却干脆挨着我坐下。
朋友们自然知道来人是我前男友，看看他又看看我，无言地面面相觑。
“司司有说么，今天有个好消息想分享。”
“邹沉，我觉得你不适合出现在这，你见完Jessica了么，光见面不够吧，运动完了么？”
邹沉面不改色心不跳，头也不抬道：“其实，司司已经……”
好小子，我知道他要干嘛了！
趁着他将我一军之前，我一把捂住他的嘴。
我笑得尴尬：“别听他说！”
“已经什么？”我的发小狐疑地盯着我俩。
“难道……”突然，她怔大眼，不可置信道，“你俩……又复合了？”
“啊？”我愣了一下。
邹沉拨开我的手，攥进自己手里，不置可否。
他顿了下：“还怀孕了。”
卡座间一片倒吸凉气。
“不是，我，我真没有……”
我还想辩解，邹沉堵死我的路：“所以，以后这种局，不要喊她了。”
发小看看我开叉到腰的裙子，又看看我闪得发光的眼妆，最后还不忘钻进桌底，确认下我果真穿了十八厘米尖跟的战靴。
她气不打一处来。
“邹沉，不是我说你。这好歹也是你的孩子，沈司司疯狗似的乱跑，你怎么也不好好看着她？这就是拿根铁链拴着，不也比放出来，让她喝酒蹦迪勾搭男人强？”
发小不愧是发小，她不无担心，真心实意在怪罪邹沉。
就是还挺会说话，小嘴巴巴的，没一句不难听。
邹沉有错就认：“是我没做好。”
他顺势打横抱起我被酒精浸得发热的身子，站起：“那我先带他们娘俩回家了。”
也许真是喝多了，我琢磨半天，都被抱出酒吧了，才在他怀里双脚乱踢：“娘俩？哪来的娘俩？我不是你妈，别给我当好大儿。”
“你不是我妈。”邹沉用西服外套把我裹裹好。
“你是小祖宗。”
9
下了车，被他抱进久违的家中。
我酒劲儿更上来了，一时间甚至分不清自己在哪儿。
邹沉倒来杯热水。
“冷。”我不接，裹着毯子，缩在沙发里。
“哪儿冷？”
我搓搓一双光溜溜的脚丫。
邹沉立刻会意，先用水杯捂热一双手，再抓住我的脚，揣进怀里。
“还冷么？”
“冷。”我点头。
“哪儿冷？”
“……你不在家的每个晚上，都很冷。”
邹沉揣得更紧了。
半晌，他唤我：“司司，过去是我太糟糕了……”
“我的兔子呢？”
我赶快故意用毯子蒙住脑袋，转过身去，避开他的话：“我困了，冷了，我要抱它睡觉。”
“等我下。”邹沉闻言起身去拿，走了两步又突然折返，蹲坐在沙发边上。
猝不及防，他竖起两根手指，比上脑袋。
“抱我，我就是你的小兔子邹沉。”
天可怜见，他那张一向面无表情的帅脸，配上双目灼灼，差点吓醒我的酒，顺带再把我死灰般冷着的心又点着。
我粗暴地一把捏住他的脸，揪来揪去。
“你说你是谁？你是……邹……邹沉？”
我嘟嘟囔囔地念叨。
他点点头。
“嘣！啪！”突然，我竖起一根手指，举过头顶，打开手掌，“邹沉更爱上天了，把他发射出去，把他炸成烟花！”
邹沉愣了下，哭笑不得。
“别把我炸成烟花。”
他脑袋慢慢垂下。
一边抓着我冰凉的手反复揉搓，一边抵住我的头：“把我留在身边吧……”
“行么，司司。”
10
第二天一早，我是被我妈的 *** 弄醒。
“沈司司，你怀孕了？”
“……”
想都不用想，我发小说的，这张巴巴的小嘴，真是高速上吃螺蛳粉——又臭又快。
“谁的？”
我长叹一口气，无奈道：“不瞒你说，钱小敏的。”
她反应了一下，火冒三丈：“你当你妈是傻子？你怎么不干脆说你怀的是个哪吒呢？”
“……”
其实也说了。
“司司，吃早饭了。”突然，邹沉不合时宜地推门而入，他故意抬高了三个音调，生怕我妈听不见。
“和阿姨打 *** 呢？”
他凑上 *** ：“阿姨好，我是小邹，给您寄的鱼子酱收到了么？”
*** 那头的我妈登时陷入沉默。
片刻后，她像捕获了什么了不得的信息，乐得合不拢嘴：“哎呀小邹呀，早说你俩复合了嘛。司司这孩子真是，都几点了还在睡觉，辛苦你给她做早饭。你也是，别太娇惯着她，虽然她怀孕了，人也娇气……”
“我没有……”我沉着脸。
“看看，还不让人说娇气。”
“我是说我没怀孕！”
我终于知道了，什么叫每个谎言都需要一百个谎来圆。
“嗯。”邹沉搭腔，“阿姨，司司不娇气。她能穿着十八厘米的高跟鞋，开叉到腰的裙子，凌晨一点摇花手……”
我一把捂住他的嘴，在他耳边小声而凶恶：“再多说一个字……”
我竖起小拇指，露出五百块做的美甲：“我划花你的法拉利，让你开不了专车。”
“哦。”他垂了垂眉眼，又扬起嗓子，“阿姨，司司好像不喜欢我的法拉利当婚车。您看您什么时候有空，来陪司司看看车。结婚的事情，我怎么样都行，主要是看您和司司喜欢。”
11
婚车？结婚？
呵。
这样的玩笑，他以为很好笑是不是？
我和邹沉在一起多久了呢？
记不清了，反正，是从学校里的两袖清风，到他事业有成，从宿舍里压着嗓的 *** ，到一起搬进这间全款的市中心大平层。
可惜我等了一年又一年，都始终没从他嘴里等到过结婚两个词。
我终于累了，不等了，他却要我有空去看婚车。
他把我当什么？
陀螺？
玩耍着，鞭打着，摆弄着，最后还是会转回他脚边，一圈又一圈，乐此不疲？
趁着邹沉上班之前，我先一步离开了他家。
路过客厅时，我看见沙发上的一片凌乱，和垃圾桶里的几枚烟头。
我拧起沙发上的兔子玩偶，耳朵处的缝补歪歪扭扭，还散着淡淡的烟草香。
看来昨晚，邹沉抱着它在这里睡了一宿。
“什么时候学的抽烟？”
临出门前，我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。
“你走之后，我把它捡回来，给它缝兔子耳朵的那天晚上。”
他说：“我手笨，缝了一宿，太困了，抽两口提神。”
“别抽了以后。”
没等他答复，我重重关上门离开。
网约车叫来辆法拉利司机是前男友 网约车司机是前男友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