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2年在黄岩岛究竟发生了什么?曾在1998年至2000年担任中国驻菲律宾大使的傅莹,在她的新书《看世界2》中,对此作了详细说明。
菲律宾新总统陈基诺三世自2010年上任后,就开始在南海采取一系列更加激进的行动,不断刺激中方,完全背离了双方在20世纪末至21世纪初经过外交协商达成的一系列共识。2011年3月,菲律宾军方披露,计划投入2.3亿美元修建在南海岛礁上的军营和跑道。6月,阿基诺三世指令相关部门以“西菲律宾海”一词替换“南海”这一国际通用地名。菲律宾还开始频繁地在黄岩岛及附近海域抓扣中国渔民,试图通过这种方式施加管辖和控制,为主权声索提供依据。
中方对菲律宾的挑衅已忍无可忍,2012年4月10日发生的“黄岩岛事件”终于成为“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”。
2012年4月10日,12艘中国渔船在黄岩岛冩湖内正常作业时,菲律宾“德尔皮拉尔”号的汉密尔顿级巡逻舰突然出现,对中国渔民进行堵截和干扰。中国渔民被扒去上衣在菲方舰只的甲板上曝晒,头上顶着菲律宾海军的枪口。
闻讯后,在黄岩岛附近巡航的“中国海监75”号和“中国海监84”号编队赶到现场,在美济礁守礁的“中国渔政303”船也前去保护渔民。
此后, 国际媒体报道称,中菲双方在黄岩岛形成对峙。这就是2012年“黄岩岛事件”。
傅莹当时担任外交部副部长,主管亚洲事务,参与了处置这次事件。
事件发生后,外交部立即启动了应急模式,一方面尽可能向多方了解情况,另一方面紧急与相关部门协调,部署处置。考虑到渔民的安全,并且为了避免现场失控,4月14日中方要求渔船全部撤出黄岩岛冩湖。这对渔民来说是比较为难的事,因为他们大部分人都是通过贷款购买了捕鱼的器械和设备,在没有完成捕鱼作业之前离开渔场,难免造成比较大的经济损失。所以,他们被允诺,一旦形势缓和就能重新返回冩湖渔场,实现当年的捕鱼计划。
同时,我们试图通过外交渠道与菲方沟通,希望平息事端。但是对方毫无商量的意愿,更喜欢“通过麦克风”,也就是媒体渠道,向中方喊话。尤其是时任菲律宾外长罗萨里奥,完全不理睬中方关于沟通商谈的要求,他每天通过媒体发表言论。更有甚者,菲外交部怂恿一艘载有第三国专业人员的考古船于4月16日进入冩湖,开展所谓的“考古打捞作业”,全然一副有权掌控黄岩岛的架势,更加引发中国民众的反感度和中方对失去黄岩岛的担心。
2012年4月15日至5月中旬,我就黄岩岛紧张事态向菲律宾驻华使馆临时代办提出多轮交涉,对方每次来了只是听听,不予回应。5月7日,我再次约见菲律宾临时代办,要求菲方克制,随后将交涉内容对外公布。
然而菲方完全没有停止挑衅的意思,竟然派出小型公务船只进入冩湖内,而且轮班驻守,不肯离去,还在湖中放下浮标。中国渔民抵达黄岩岛之后,惊讶地发现冩湖内菲律宾公务船上的人员配备有枪支。
针对这种危险情况,中方通过外交渠道多次敦促菲律宾撤出冩湖内的武装船只,而菲方不予理睬。菲律宾外交部也一直拒绝中国驻马尼拉大使馆的任何沟通要求,这种切断外交交往的做法在和平环境下是非常罕见的。
这种情况持续了两个多星期,至2012年5月底。此时,中方决定也派出执法小艇进入冩湖,以更好地保护中国渔民的正常捕鱼作业。同时,中方也增加了冩湖外的警戒力量。
2012年6月1日,傅莹赴美参加会议,与时任美国助理国务卿坎贝尔会面。傅莹向其解释了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,并提出解决方案。
坎贝尔与菲律宾外交罗萨里奥是好朋友,他很快成功说服了菲方撤出冩湖内的船只。2012年6月3日,我离开美国回国,在去机场的路上接到坎贝尔的电话,他说菲律宾公务船已经离开冩湖,恳切要求中方也尽快撤出。我回到北京的时候,相关部门已经在评估冩湖内的局势,确认菲律宾武装船只已经撤出冩湖之后,开始调度中方公务小船也离开冩湖。菲律宾外交部公开确认,双方公务船只于2012年6月5日全部撤出黄岩岛冩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