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章 持靓行凶
霍辰启在餐厅包厢跟人吃饭的时候,酒过三巡,听见外面大厅隐隐约约起了歌声。
穿透力很强,又冷清,简直像从天上飘下来,雪一样往天灵盖里洒。
他的便宜小老弟顾廷泽定神听了一会儿,随口道:“唱得什么?”
霍辰启没太在意,“放的老CD吧。”
酒一喝,大家就开始惋惜霍辰启:“你要是不走,多好的前程。现在成天跟这群奸商学,学得一身铜臭味儿。”
霍辰启指了指自己额头上的疤,无所谓地笑:“我要是不转业,我爸妈真能从延河大桥上跳下去。”
他一张脸锐利得摄人,眉高眼深,从额头到下颌线无一处不流畅,但额头有道一指长的疤,从左额一直划到右眼眉睫,硬生生断了那高隆的长眉。
偏偏他还不遮挡,剃了个直愣愣的板寸。
看着像他妈刚从里边出来的。
“你这疤赶紧去了吧。”顾廷泽皇帝不急太监急,“我找人问了,你这疤能去得看不出来,别耽误找媳妇。”
旁边一兄弟就大笑,“你还别说,霍总就指着这道疤不找媳妇呢!”
霍辰启不置可否。他虽然没喝酒,但气氛热闹,整个屋子都燥。他起身开门出去透气,外面就是一楼餐厅,中庭一眼就能望下去。
刚进来时还空空如也以为是个摆设的台上,这会儿有个女人站在话筒前唱歌,腰细腿长,穿着黑色的吊带长裙,脖颈像白丝绸露出来,姿态随意又闲散,光是个背影就看得人心头一紧。
食色性也,人之常情。
但霍辰启是出来透口气的,并不想这口气越透越紧。
漂亮女人很多见,不为奇,也不必起念头。用兄弟们的话说,霍大和尚可能是之前憋出了什么大病,投怀送抱都能坐怀不乱,以为自己意志坚定,其实就是沾点不行。
他一恍神间,突然楼下“啪”的一声脆响,几乎没有任何延迟,接着又是“啪”的一下更闷更重的响动。
再看,好家伙。
之一声响,是那个女人把啤酒瓶子在乐器角磕碎了,第二声响,是她把带着碎渣的玻璃瓶敲到了一个男人头上。
动作叫一个干脆利落快准狠。
那男人脑门霎时血流如注。
顾廷泽他们听见动静从包厢里出来,先看热闹,“这姑娘八成是被见色起意吃了豆腐,啧,够烈的。惹这种女人不是给自己找事嘛。”
顾廷泽事不关己打趣:“八成是遇上了头铁的……”
他边说边看那头铁的,那人脑袋血肉模糊,身躯摇摇晃晃,一看就是喝大了。
“ *** !”他惊呼出声,随即就往楼下跑,“那他妈好像是我大哥!!”
“什么?!”兄弟几个跟着他往下走,自然是追不上他,语气还幸灾乐祸,“他大哥顾廷山,那是个狠人。刚从国外发了笔横财回来,已经无法无天了……”
霍辰启下去时,顾廷泽已经成功阻止他哥要把那女人就地正法的暴行。那女人穿着细带的高跟鞋,白皙的脚随意叠放着,黑裙下露出来的小腿直且白,斜斜地倚靠在吧台上,神情倦怠,一副事不关己的懒淡神情。
就好像刚刚拿着酒瓶子暴力开瓢的不是她一样。
那张脸,堪称冷若冰霜,艳若桃李。
不是那种耐看型,也不是那种气质型。
就是最简单粗暴的、最无可辩驳的狐狸精,持靓行凶往你脸上扑。
第2章 冷玫瑰猝不及防盛开
“我告诉你……这事儿没完……”顾廷山一断片就发疯,醉的无法无天,气得肝胆俱裂,对着那女人喊,“跟我硬气是吧……到时候我让你生不如死……”
保安这时没到位,围观人群也没疏散,在场所有人都听见了这句威胁。
那女人脸色变都没变一下,扫了围观群众一眼。
顾廷泽觉得丢脸丢到了姥姥家,用擒拿术扣着他大哥的胳膊,遥遥对着霍辰启喊,“霍哥,我大哥醉疯了。你先帮我把这姑娘弄走,我们会赔钱的……”
霍辰启觉得自己长得也不像个好人,不太能干这种活。但没办法,他只好上前,尽量很有礼貌地对着那女人说:“我替他道歉,这事是他的错,我们会赔偿您,能不能先请您离开……”
“你凭什么替他道歉?”那女人开口,眼皮都不掀一下,漫不经心地说,“我报警了。”
霍辰启一顿,竟然笑了笑,“那也行。”
那女人抬眉看了他一眼。
他离得很近,身姿惯常站得笔直,像是不动不摇的冷松。身上有点沾染的酒气,还有那股不可忽视的荷尔蒙气息,非常炽热舒服,像是太阳下要收割的金黄麦田。
他穿着很商业精英的黑色衬衫,贲张的肌肉线条像是潜藏的猛虎一样卧在衣服里,声音也很低磁。
温初玉就这么看了霍辰启好一会儿,突然勾唇笑了,抬下巴对外面的门示意了下,对霍辰启道:“送我回家。”
她之前一副冷艳高不可攀的样子,突然一笑,像冷玫瑰猝不及防盛开,让人眼睛里看不见别的东西。
霍辰启手摸上方向盘的时候,还在回想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。
温出玉坐副驾驶,也不系安全带。
他刚要提醒,听见她问,“你喝酒了吗?”
他以为担心酒驾,摇头,“没喝。”
“那就好。”他听见女人冷清清说,心里松了口气,但不知为何又有一种更加奇怪的感觉。
“醉酒的人不行。”
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这句话。
下一秒,温初玉突然起身,脸上没任何表情,手一撑,压着车座位就扑过来。
一系列动作堪称行云流水,无比自然。
霍辰启不是没被人诱惑过,但从来没被人用这么一副冷淡厌倦的神情、慵懒随意的动作引诱。
他伸出手想要推开,但被轻轻地抓住了手腕。
对方一点儿力也没用,手是冷丝丝的,在他掌心轻轻挠着。
女人的神情终于出现了一丝松动,眼睛雾气水起,像是雨淋后的篝火,烧起来先冒湿润的烟气。
“你做什么?”霍辰启的嗓音暗哑得像是一团暗火。
“你知道那个男人为什么被我开瓢吗?”她的声音轻飘飘的,细沙般一下一下往耳朵上洒,“他对我说,他看上我,让我开个价。”
空气中一股冷清清的香,淡却往鼻子里钻。
“他……他喝醉昏了头……”在这种情况下,霍辰启居然还能冷静思考。
“我不想要他。”
温初玉直勾勾地看着他,浓密卷曲的睫毛合闪着,眼睛里像是带着一汪马上结冰的水,又冷又欲,“我想要你。”
第3章 我中意你
霍辰启的脑子终于“嗡”的一声燃爆了。
真不愧是曾经的钢铁意志,霍辰启在这种时刻,竟然还能猛地腾出一只手,把她两只手都一起钳住,一使劲把她提了起来。
她的体温偏凉,隔着衣服送过来冷意,后来又逐渐暖了起来。
是被他偏高的体温暖热的。
这个设想让他的呼吸顿时急促起来,咬着牙声音低沉,“你到底要干什么?”
“我已经说了,我看上你。”女人的神色冷冷淡淡,像是雪山上的冰花一样遥远,眼睛里带着朦胧迷离的雾气,嗓音竟然还是平淡的。
她离得这样近,肩膀白得像是往外泼的牛奶,锁骨清凌凌的,锁骨那戴着一条正红色的珠子,雪肤黑裙红唇,活脱脱一个妖精。
“你什么目的?”霍辰启眯眼不友好地打量她,“想要钱?里面让你开瓢那个,也不缺钱。”
“他不行。”女人的声线很冷冽,一本正经似的,“我中意你。”
“我可对你没兴趣。”
“我不会缠着你,放心。”女人观看他的神情,逐渐加码。
霍辰启莫名其妙地觉得恼怒,“你才喝醉了吧?”
温初玉已经伸手,抚摸他脸上那道疤,顺着发根一直摸到冷硬的长眉。霍辰启的眉骨高而挺,眉压眼,一旦他从下方看人,就显得上目线特别凶,明明是俯视,却让人觉得心里发悸。
突然,有人在外面敲了敲他的车窗。
声音不重,但敲得霍辰启脑子当头棒喝。
温初玉倒是冷着一张脸看不出任何惊慌,雪白的手臂白得招摇,她若无其事地伸手整理裙子。
这是个什么女人?!
是这种事情做多了,脸皮才这么厚吗?
霍辰启的怒火又上来了,对着外面就冷喝,“谁?干什么?”
他声调一高,带出几分杀伐之气,听得外面的顾廷泽一愣,“霍哥,是我。我终于把我大哥弄走了。那姑娘你送回去了吗?”
没送回去,正在我车里。
霍辰启脸上一烧,面不改色撒谎,“送回去了。”
顾廷泽又问:“应该吓坏了吧?”
不仅没吓坏,还有闲心勾引我。
他喉咙里含含糊糊地“嗯”了一声。
“霍哥,你留她联系方式了吗?我想当面跟她道个歉,我怕大哥之后找她麻烦。”顾廷泽在外面不好意思地笑笑,笑意里带着一种又青涩又直白的羞赧,是个人一听就明白。
霍辰启的不知哪来的火更大了,对着外面就怒喝,“没留联系方式。滚蛋,让我自己待会儿。”
“靠,谁惹你了。”顾廷泽悻悻吐槽,转身走了。
霍辰启转过来看温初玉,语气有些不悦,“行啊你,本事不小。”
“我又不想理他。”虽然觉得他发火发得毫无道理,但温初玉愿意暂时哄哄他。
“你家在哪?我送你回家。”霍辰启拉下脸阴沉地看着她。
温初玉冷冷淡淡的脸色终于出现了一丝惊讶,“嗯?”了一声看着他。
“你真的……不……”
第4章 你没什么用了。再见。
“我不想!!”霍辰启脸一沉,整个人那种生死历练过的煞气不是寻常人能招架住的,压抑的力量感就像丛林野兽一样。
她不死心,“我没有其他目的……”
“你目的就这?!”霍辰启更生气了,怒气能把车顶掀翻了,喝道,“说,家!住哪儿?”
温初玉停了动作,抬起水光滢滢的一双眼睛看着他。双眼皮桃花眼就这个好处,朦胧又迷恋,让人觉得她爱惨了你。
她再次确认,语调已经冰冷,“你确定?”
霍辰启绷着下颌冷声道,“我再说一遍,我对你没兴趣。”
温初玉一翻身就下来,开了驾驶座的门,正了正吊带长裙,毫不留恋地要起身出去。
霍辰启一把拽住她,“你干什么去?”
女人捋了一把头发,拍了拍自己的脸颊,将那冷白的皮肤拍出了一点红晕,声音冷冷清清没感情,“再见。”
*** 。
霍辰启不放人,拽着温初玉的胳膊,说,“我送你回家。”
“不用。”女人都不回头看他一眼,好像刚才那个热情的人根本不是她一样,用劲挣脱他的手。
不是欲擒故纵,是真的挣脱。
“你叫什么?”她越挣扎霍辰启越不想放,情急之下,冒出这句。
女人回头扫他一眼,那眼睛又水又冷,火还烧着,但已经要结冰,“既然无意,就没必要知道名字了。”
说完,她一个甩身挣脱了霍辰启的手,头也不回地走了。
她细长的高跟鞋“哒哒”地踩在人行道砖石上,身姿懒散高傲,从背影看,简直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冰美人。
走得半分犹豫也没有。
就像刚才是他霍辰启做梦一样,那副热情的模样在她身上消失殆尽。
霍辰启越看越生气,越生气越抓心,觉得自己被耍得无以复加,失败得五体投地。
艹!
他重重地拍了一下方向盘。
什么女人哪?
什么事哪!
温初玉回到家已经是深夜了,但客厅有人没睡。
她母亲娄月影穿着华贵的显身材的真丝旗袍,安静地坐在客厅沙发上,灯光柔柔雾雾地照着她白净的脸。她看着极年轻,眉目又温柔,好像无论到了什么年纪,都是柔弱美丽的。
娄月影看见她,带出一点笑,先问,“初玉啊,你去看你祖母了吗?”
温初玉本来没看见她一样要上楼,这会儿停下脚步,声音冷漠:“没有,那不是我祖母。”
“你这孩子有没有良心。人家养你那么久,怎么就不是祖母了。你林阿姨打来 *** ,明天想让你去参加一个晚宴,据说那谢知行也要来,你去见见他,在一起时感情那么好,怎么现在就搞成了这个样子……”
温初玉猛地转头盯着她,半晌,冷笑了一声:“您竟然觉得,发生了那种事,我和那头种猪还有挽回的余地?”
娄月影的脸白了一下,有些嗔怒,只是说:“谈朋友不喜欢,也不用骂人家种猪嘛。”
温初玉不说话,别过了脸。
第5章 霍少,看上了?
月影语气更软化,“我和你林阿姨都盼望着,你和小谢还能不能挽回,他原来多看重你。你看你多幸福,两个妈为你操心。你的婚事定不下来,你祖母也放心不下。我听说她心脏又不好了……”
“我去。”温初玉打断了她的话,重复道,“我去。”
娄月影眼睛里出现笑意,似乎知道她一定会妥协,“你和小谢之间,肯定是有什么误会。你再和他好好谈谈,千万要改改你的倔脾气……”
温初玉不愿纠缠下去,转身回了房间,关上房门。
娄月影的话遥遥从房门缝隙外传了进来:“一定要记得穿我给你买的那件蓝裙子呀,到时候我送你过去。”
温初玉躺在床上,如往常一样,一动不动,一直听到门外消停。
她忽地想起了车里那个男人,他冷硬的眉眼,看起来很无情的薄唇,挺拔有力的鼻梁,额面上蜿蜒的伤疤。
气息像太阳下的麦田,扑面而来炽暖且蛮不讲理。
所谓晚会,假借名义,各怀鬼胎。
男男女女都穿的正式体面,还要请几个耀眼的明星热场。
温初玉也不例外,她穿着一袭蓝色长裙,后面是个镂空的蝴蝶结,只隐隐约约露后背腰线,显得又高贵清冷又引人遐想。
很明显,遐想的人并不少,好几个人的眼神来来往往放在她身上扫视。
霍辰启离她很远,虽然隔着偌大中庭,但看她和周围视线都很清楚,一眼就认出来她,目光一瞬不瞬,脸色阴阴沉沉的。
旁边有个男人端着酒杯凑过来,语气中不无谄媚之意:“霍少,看上了?”
霍辰启讨厌这个称呼,显得他像欺男霸女的纨绔,不着痕迹皱了皱眉头,想赶人走,听见这人又说:“那女人看着眼生是不是?要不是我和谢公子交情比较深,我也不认识。不知道哪个小门小户家的女儿,原先攀着谢公子,后来他腻歪了就踹了。不过他倒好几回喝醉了咂摸,说倒也滋味无穷,风情万种。”
他在一边喋喋不休,霍辰启的脸已经黑得堪比锅底,冷冷道:“我对谈论别人的生活没兴趣,尤其是女人的私生活。”
霍家人是真的难讨好,水泼不进。
那男人尴尬地闭了嘴,心道装什么正经人。
正经人谁看女人哪,正经人都当和尚。
呸。
霍家家风之凛正,严得多少沾点反人类。这段话简直就是全方面在他雷区蹦迪。这么一个女人,还想睡他。
他冷哼一声,别开视线,有意不去看她。
温初玉此刻端着个酒杯随意地站在角落,想到如果去找谢知行,话不投机半句多,她会不会把酒杯磕他脑壳上。
但她和谢知行必然话不投机。为了谢公子的脑壳考虑,她决定糊弄一下就走,回去被问就说没遇见。
谢公子的脑壳子安全了。
但有人的脑壳子不太得行。
顾廷山脑壳子正缠着好几圈绷带,他也毫不避讳,吊儿郎当立在那。看见角落里的蓝色背影,心念一动,再对上温初玉正脸,明显愣了一下。
第6章 风情万种
温初玉一眼认出他来。
这男人不当醉鬼的时候,气质也变了,看着相当像个人似的,皮相美的有点邪,但眼神又冷又游离,适合演文艺鬼片那种。
温初玉心中微惊,但面上保持着淡定,打量他的表情。显然,因为醉酒,这人没有认出她来。否则就凭她一瓶子脑袋开瓢的账,不会是现在这个反应。
顾廷山皱眉,问道,“我们见过吗?”
言语中也带着危险。
见过,你的头就是我的杰作。
温初玉后撤半步,微微笑得高冷又得体,面上甚至挂上一丝对这种老套搭讪伎俩见多不怪的矜持嘲讽,“当然没有,先生。”
如此复杂的神态变化在一个短暂后退间演绎出来,专业素养顶级。
顾廷山拿不准,眉毛拧得更深,看她淡定又不经意露出厌烦的神色,心里不太舒服。
转身间,突然瞥见这女人脖子上戴的一颗正红色珠子,越看越眼熟,总觉得这珠子在他眼前晃过,顾廷山脸色立刻就变了。
这次喝酒断片头受伤,顾廷泽说是他自己磕的,但他怎么想都觉得有问题。
温初玉刚准备走,被他猛地一把抓住手臂,力道很大捏得她颦眉,听见顾廷山提高声音道,“我肯定见过你这珠子……”
被他这么一捏,温初玉手里的酒全洒她自己身上,胸口瞬间湿了一片,顾廷山目光狐疑地盯着她不放,偏浅的眼珠子盯人带着凶气。
温初玉脸色不变,余光快速四下打量,看到不远处的沈名心,手里酒杯“啪”扔在了地上。
沈名心听见动静,转身一看她被顾廷山抓着不放,两人剑拔弩张似的,立即放弃身边搭讪的男人快步过来,边走边熟稔又周到地打招呼:“顾哥呀,什么时候从Y国回来的?我听说那边可乱的很,一天就得死上几百个……”
顾廷山一愣神,淡淡回道:“回来没几天。”
他这么一顿,沈名心就卡他和温初玉中间。温初玉趁着这个机会一闪身就不见了。
顾廷山拿不准,没好再追究,和沈名心有一句没一句搭起话,言语间只打听温初玉。搞心理学和精神病学的沈名心是成了精的,太极打得飞起,反倒套他的话。
温初玉往更衣间走,正好穿过中庭往霍辰启的方向去。霍辰启一会儿没看她,忍不住再看一眼时,那蓝色身影已经近在咫尺,在他前面走廊处拐弯了。
没看见他。
走得急,身姿像朵微晃的蓝玫瑰,冷清艳绝,勾人得紧。
霍辰启涌上一股怒气加冲动来,紧跟着温初玉往更衣间走。
温初玉刚走到更衣间门口,突然手上一股大力传来,快得没法反应,一只温热有力的大手抓着她一起推开了更衣间,几乎是压着她扑进去这个狭小的空间,“砰”地关上了门,进入一片黑暗之中。
霍辰启不说话,观察温初玉的神色。
他夜视比常人好,能看到温初玉神色相当镇定,快速眨眼适应突然黑暗的环境,也并没有做出挣扎或者尖叫的动作。
被陌生男人制住了,竟然都不挣扎呼救吗?
第7章 带着体检报告来
霍辰启都不知道自己在生的什么气。
她在期待什么?
黑暗寂静。耳边只能听见男人的喘息,厚重均匀,沉稳绵长地贴在耳边。温初玉之一时间就觉得这人的气味有点熟悉。
“被人这样,都不呼叫,是吗?”低沉的声音响起来,带着隐隐的怒气。
果然。
温初玉反手去摸他的手,貌似冷静地说:“我认出你了。”
“胡说。你根本看不清。”霍辰启立刻反驳。
温初玉已经没有心思再去解释。
空气中的气味就像是白天被太阳晒过的麦子,哪怕在夜晚月光下,闻上去还是暖热的。
金黄热烈地生长,月亮比泥土还要渴望。
她想伸手去碰霍辰启。
霍辰启急了,躲开她的手,“老实点!”
温初玉不理他,只是用手轻轻磨他手上的厚茧,要靠过来。
霍辰启抬起温初玉的脸观察,摁开了灯。
突然亮起来的灯光下,他看见了温初玉一双雾光水起的眼睛,确定她的神智是清醒的。
她就是看上他,又不走心。
霍辰启又想起那个男人的话,所谓回味无穷,风情万种。
他的眉越拧越深,脸色也很难看,深到脸上那道疤都有些狰狞的意味了。
他一把将贴着自己的温初玉提了起来,拍拍她的脸,面上维持着镇静不乱,冷笑道:“你又开始了是吧?”
他的怒气其实并不来自对方的过分主动,更来自一种他自己都说不清的东西。
温初玉看着他眼睛里的怒气和嘲讽,在烧灼理智的混沌间隙,觉察到这个男人可能不是那种容易下手的。
她其实不愿招惹这种假正经的人。但她极少遇见这么称心的味道,不犯呕就已经难得。
称心到觊觎。
正犹豫间,霍辰启捏着她的下巴,像是挑选物品器物一样审视了片刻,语气嘲弄而恶意:“可我对你没兴趣。还有,你要是真想要我,应该带着体检报告来。我怕你有病。”
这话就太重了,有点自尊的人都受不了。
他看见女人明显愣了一下,眼睛里读出了怒气和被冒犯,以及难堪。
他被那双眼睛一看,犹豫心软了一秒。
但下一刻,温初玉突然凑过来,轻轻碰了碰他的侧脸。
她的唇特别凉,体温低得让人无端心疼。
霍辰启脑子登时当机,以至于脖子上一空的时候毫无反应。温初玉抽回身子跟他对视,眼睛里带着一点明亮的狡猾。
霍辰启还没有意识到这个眼神意味什么,他只看见她屈膝低头,直接掀起他西装内白衬衫的下摆,擦自己衣领上的红酒。
这个画面。她擦得毫无心理负担。
霍辰启又开始皱眉。
红酒已经擦不掉,而且从衣领蔓延到腹部,蓝布料上一片湿。
“借个外套。”她徒劳地擦了几下,抬头看着霍辰启,突然轻声说。
声线明明是冷的,但因为语气轻,以至于带着难言的、不可拒绝的魅惑。霍辰启反应过来的时候,他已经把自己西装脱了。
妈的,狐狸精。
第8章 那我等着你联系我
温初玉伸手捞过来衣服披自己身上,把扣子系严。
“衣服送你了。以后离我远点,别再来骚扰我。”霍辰启胸膛起伏着。他深吸一口气平缓呼吸,语气很坚决很抗拒。
温初玉听出意思,微微一笑,“是你自己跟进来的吧?另外,我又没有强人所难,你情我愿。”
“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情愿了?”霍辰启冷言冷语。
温初玉的目光微妙地一瞟。
霍辰启耳根发热:“我是个正常人。”
“哦,原来你正常啊。”温初玉恍然大悟似的轻笑,不等霍辰启发作,又对他轻轻一眨眼,语气轻盈狡黠,“那我等着你联系我。”
“你做梦。”霍辰启挑眉睨她,瞪完了又觉得自己像誓死不从的贞洁烈男,眼气得溜圆。
他其实面相偏锐,眼窝幽深,带着军旅杀伐气,加上额头那道疤,不瞪人的时候都看着都凶,更何况动怒。
温初玉看了他一会儿,还真是越看越有种莫名期待。
她对霍辰启这款是没什么抵抗力,身姿笔直凛冽,气质强势但不阴沉,凶也不像是真凶,莫名就觉得像一只丛林中的凶猛野兽,怎么拨弄也不会真伸爪子。
如果当年那个人摘下防毒面具,可能也是这样一种样子吧。
温初玉无知无觉丝毫不被他气场恐吓似的,转头开了更衣室的门,披着他的外套不紧不慢走了。
走得风情万种。
一想到这个词,霍辰启更气了。靠。
温初玉刚回到家,沈名心的 *** 就打了过来,嗓门很大:“哎呦我的祖宗,你招惹顾廷山那神经病干嘛?你还敢开他的瓢。”
温初玉语气淡定:“本来没想理他,但我那天心情不好。”
沈名心严肃地叮嘱:“你躲着他点。他们都说他在Y国是杀过人的,干刀口舔血的生意。原来我就怀疑他偏执人格,被弹打过后直接脑子也不正常了。他回国这段时间,不行你到我家来住,家属区安保严。”
温初玉倒是镇定得不当回事一样:“没事,再说吧。”
沈名心又说,“你离了谢知行那只狗,追你的人已经排到云香山了吧?”
这时手机打进来一个陌生号码,正在通话中,照样锲而不舍地震。
温初玉看着那个不依不饶的来电界面,笑了一声,“人不追我,我追人。”
沈名心震惊了,“什么男人竟然让你主动?”
霍辰启一打过去就显示正在通话,但他也不挂,气得胸口剧烈起伏,冷硬的眉峰郁结着。
*** 一接,罪魁祸首的声音听起来懒洋洋,鼻音都是懒怠性感的,“喂?”
“是我。”
强忍的怒气,语气毫不客气。
“我这是在做梦了?”
女人的音调微微上扬,尾音带笑,话在这等着他。
“把我东西还给我。”
霍辰启不跟她废话,开门见山。
这男人的怒意像是正在酝酿的雷一样,越是无声翻腾越是惊雷威压,比那种色厉内荏的愤怒要吓人得多。
“什么东西?”但温初玉不为所动,语调又懒又冷清。
第9章 我也怕你有病
“别装傻。你从我脖子上摘走的弹壳,送回来。”
“哦,那个呀。它自己掉我手里的。”温初玉的语气里带着笑意,“要来取吗?我可以给你房间号。”
说到最后几个字,她的声音放轻,浅淡得就像一片本来冷不可及的云在耳边细语,带着雨水的湿气。
霍辰启呼吸一紧,心脏都漏跳几拍,咬牙道:“地址。”
温初玉说了个酒店地址。
一点儿诚意也没有。
霍辰启更气了,他都没太分清自己在气什么。
*** 里只听得见他的呼吸声,努力平复,但起伏不定,似惊云俯压大地。
温初玉突然觉得不太妙,她现在光听他的声音都有点心动。
霍辰启气得拿话激她:“你自己送上门来的便宜,我不占白不占。”
温初玉轻笑出声,语气清泠泠的,好像他们的谈话正经又高雅,“是谁送上门呢?哦,据说是我。”
霍辰启脸一黑。
“对了,记得带体检报告。我也怕你有病。”
*** 被挂断的前一刻,霍辰启听见了她微微挑逗且嘲讽的话。
他捏着手机气得想扔出去。
挂了 *** ,霍辰启冷着脸坐在窗前的沙发上沉默。
月光落下,洒在屋内陈列摆设上。红木冷硬,白瓷冷冽,都是不近人情。
客厅墙上挂着一副联,“矜行克己心似玉,五色微利惑如魔。”
要较真,霍辰启其实有很多办法整温初玉。
某种程度上,霍家严苛的家教救了温初玉。霍家只奔势,逐权贪功但不冒动短视,慎行克己到了反人性地步。
对霍家这艘巨轮来说,纭城不过是预定航线中的过渡期,不可节外生枝,授人以柄。
在这种语境下,利欲熏心是愚蠢之兆,男男女女进进出出那点事是动物低等,为个红粉骷髅搞个权势压人更是憨批入脑行为。
霍辰启坐了没一会儿,扔桌子上的手机又响了。
“霍哥,你要我查那姑娘联系方式,是看上眼了吗?”对面兄弟语气中按捺不住的八卦雀跃,“我这还有点其他资料,你要不要看,我跟您说这姑娘可不……”
“不看。”霍辰启冷漠打断他,“我对她一点兴趣也没有。”
“你不感兴趣我感兴趣啊。我跟你说这姑娘有点意思,她那前任和前前任精彩得……”
“她有八百任我都不关心。滚蛋。”
霍辰启“啪”地把手机拍桌子上了,面无表情坐在幽静岑冷的屋内。
云尚酒店。
顶级套房门口。
霍辰启冷着一张锋锐无比的脸,额面上那道疤直插断眉。他手长腿长气势凛冽,穿制服都像反叛军,黑衬衫完全招架不住。
就这个架势站在酒店里,谁看都觉得是来打断奸夫三条腿的,谁成想是来偷情的。
门铃一响,里面的人探出来半张脸,那双眼又冷又欲,就像淡红桃花上的落雪。
结果温初玉话还没说上一句。
一股巨力“砰”地推开了门,霍辰启的动作快得都看不清,一只手精准捏住温初玉两只手给她背过去钳制住,另一只手轻巧地提着她后颈,“啪”地一下把温初玉那张美人脸给摁在了木质门板上。
第10章 摸到赃物没有
恰到好处收着力道,但连抵抗的门儿都没有。一气呵成行云流水。
完全是收拾暴徒的手法。
温初玉鼻子要是做的,这会儿假体肯定已经歪了。
霍辰启就这么压着她,凑上来贴着她的耳朵怒沉沉问:“威胁我?是吧?”
离得太近,胸腔贴着后背,声音是闷的,从空气里传一遍,震动再顺着骨头过一遭,小锤子一样往身体里敲。
灼热的气流落在温初玉耳后,他体温又偏高,一个呼吸间,气味全落满。
一根火柴点燃在原野,所有的麦秸杆全烧在了一起,火焰最盛大的时候,温初玉觉得她都能不顾一切。
她没挣扎,任由霍辰启的手摁着头颅,还是嘴硬,“那你带体检报告了吗?”
霍辰启冷哼一声,手下用力,“你真以为我上赶着来找你?你也不看看你自己……”
他想说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样,但看着温初玉那张实在牛批的脸,话生吞了回去。
被他压着,温初玉的呼吸很急促,素白的一张脸比浓妆还好看,就像清冷冷的白梅花本来开在月影里,迫不得已被他摘到掌心下。
鬼使神差地,霍辰启右手挪过去,拇指去蹭她的唇,摩挲。
唇软而凉。
温初玉触了触他的手指。
私有月亮by隅安 私有月亮秦黎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