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/杜杜
冬天的雨是直直的落下的,滴滴答答地敲打世间万物。
下雨,无处可去。我坐在窗内翻看闲书,窗对面的楼栋里,那个父亲正在辅导孩子,声音很大,隔了一栋楼传过来,听得出是在吼:“你不会啊?15除以5是多少?是除法不是乘法……”听不到孩子的声音,即使有,一两声也是颤抖的。
我见过这对父子,不上学的时候,孩子在楼下吹竖笛,滴滴答答地,吹得也不是很好,多半是噪音,但不影响他吹的兴致,他边吹边玩,很嗨。孩子的父亲就在楼上,时不时地往楼下喊两句,提醒安全之类。一回到楼上,孩子开始写作业,那个父亲便开始了歇斯底里地吼叫式辅导,偶尔也听到孩子被骂哭的嚎啕。
我想,那孩子可能也是笨吧,竖笛吹不出完整的曲子,作业的加减乘除总是弄混,做父亲的辅导起来很费劲。如果再往将来去想,加减乘除都弄不会,初中高中怎么办?也许都没有高中了……做父母的,自然没有了好心情。吼叫式的父母,都是得了忧郁病。
目光放远,万事皆悲。孩子不笨,成绩很好,将来读了大学,一切就好了?从此王子和公主就过上了幸福的生活了?将来,做父母的,恐怕还要各种忧虑。
陈涉少时,尝与人佣耕,辍耕之垄上,怅恨久之,曰:“苟富贵,勿相忘。”佣者笑而应曰:“若为佣耕,何富贵也?”陈涉叹息曰:“嗟乎,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!”
我们的父母,都想把孩子培养成鸿鹄,事实是孩子最终都成了燕雀,泯然众人矣。
看到博客上有人这样感叹:每年的大学毕业生拥挤在北上广的很多,我们一路培养,让他们考985,211,然后让他们在所谓的大城市里住出租屋,拼996,吃外卖,挤着地铁……这是我们想给他们的生活,还是他们自己想要的生活?他们每一个,在你的家里,可都是宝贝儿子,宝贝女儿啊!我们这样做为什么?
鸿鹄志,是一种帝王志,我们很多人,这个世界上的绝大多数人,都是燕雀志,只能是燕雀志,甚至是爬虫志。就像我调侃某些人的合唱,他们唱《夜空中最亮的星》,总是唱不好。我哈哈一乐,你们应该唱《我们是害虫》,因为你们成不了最亮的星,只是一群父母身边的懒虫。我纯属调侃,他们也懂的。
窗外的雨下得更大了,对面的吼叫声渐渐小了,终至于无。雨天是个很好的背景,写作时百用不腻,有一种天然的凄清氛围,格调优雅。想起上学时,下雨的两件事。
一次是周末,说好了去野餐。临去时,下雨,准备好的食材全无用场。还好,我的女同学机灵,和门卫的大爷借了烧火的炉子,在空教室里,将买来的食材烧煮了起来,野餐成了教室餐,感觉有些怪。男生们全无了用武之地,只几个女生忙忙碌碌,氤氲的蒸汽飘散开来,隔了一层纱一样,我就近距离地端详,看看女同学,看她的鼻翼、下巴周围的走线,标致得像是林青霞。我很奇怪,这么标致的人,她怎么会想到找炉子,还会鼓捣那些粉丝和白菜的,想来也是心灵手巧的了,是有想法的人。
还有一次下雨,是这个女同学和我借伞。那天是先下雨,后下雪,雪白的颜色照亮大地,我想和你拥有一切的格调。看我的刚买的蓝白点的“天堂伞”被女同学借走了,想到歌里唱的,最美不是下雨天,是我和你一起躲雨的屋檐……我的心中是有些触动的。现在,我时常回忆起某些人,只是回忆,像多年前看到的文章,《马湘兰,我爱你却和你无关》。那时,我是压根没想到教师职业的无奈,因为涉世未深。果然,毕业后,有想法的女同学没做教师,而在她的行当里,混得挺好。有想法的人,都能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。
毛姆在《月亮与六便士》里说:我用尽了全力,过着平凡的一生。一般人都不是他们想要做的那种人,而是他们不得不做的那种人。
人到中年,我时常夜间很晚睡,有些焦虑,因为我总被拯救世界的念头,折磨得睡不着。我想让某些人树立鸿鹄的志向,而他们只是燕雀志。我们想着“条条大路通罗马”,而有些人就住在罗马,更多的人是,他们觉得自己住的地方就是罗马。
陈涉的梦,是帝王志,而更多的人,只是希望自己是在山野间自由飞翔的燕雀,有吃有喝,自由交配,繁衍后代。
鸿鹄安知燕雀之志哉!
鸿鹄安知燕雀之志哉读音 鸿鹄安知燕雀之志阅读理解答案